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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她在母亲给自己的首饰中挑来拣去,挑了一件拿去当铺当了个活当,想着以后攒了银子再去赎回来,后来,太善狮子大开口,要的一次比一次多,她讨价还价之余,又将所有的嫁妆一股脑划拉进包袱中,全拿去当铺当成了死当,饶是如此仍然填不满太善的胃口。

    终于,太善瞧出她真的拿不出钱来了,就设了一条毒计,给自己喝了一杯加了金风玉露散的茶,将自己的衣衫一扒,又引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来到厢房,然后太善一掩门就走了……那时候,若不是柏炀柏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自己的清白和性命就全都没了。

    当时的柏炀柏并不知自己是宁王侍妾,面对一个被脱得光溜溜,又中了金风玉露散的美貌女子都毫不动心,他又怎会不利于自己的名节呢?

    她从未将柏炀柏看做一个“壮年男子”,只当他是一个闺中密友,扯一下袖子又有什么不妥呢?

    她能从一只软弱小绵羊,进化成一只让谢王妃屡屡吃瘪的小狐狸,能获得夫君大人珍贵的青睐,靠的全都是柏炀柏的调教和帮助,为伍樱阁办事那些年,她欠了柏炀柏十根手指都数不完的救命之恩,这种亦师亦友的战友式的感情,难道真的要用什么“男女大防”从此划开一条线吗?

    熠彤见自家公子发神经一样跟一条破破烂烂的袖子过不去,于是上前打岔道:“公子,地上的那个女子不大对劲儿,除了全身打摆子之外,她还时不时的半坐起来又躺下,看起来有点儿慎人哪,怎么办?咱们快去找人来吧,公子你根本不会医人,为什么要揽下这么一档子事呢,快将那个女子转手交给别人吧!”

    孟瑄仍是执意要跟何当归过不去,继续挑刺道:“既然你知道那女子中的是尸花蛊,又知道罗府的九姑对此有所涉猎,你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赶回罗家研制解法,而要跟别人去吃喝玩乐?”

    何当归心中的一根弦被越绷越紧,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和颜悦色还能维持多久,只觉得鼻息滚烫,耳根有如火烧,已不能跟孟瑄再多相处一刻。

    最后,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向他解释道:“尸花蛊发作时间很短,前后只有几个时辰,就算我飞回罗家问九姑,也不可能立刻就做出解药或找出解法,何况钱牡丹中的除了长时间潜伏在其体内的蛊,还有今日催化那种蛊的另一种奇毒,对那种奇毒我至今仍是茫无头绪,我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抱歉。距离下次尸花蛊发作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只能保证在那之前,尽量设法为钱牡丹驱毒,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孟瑄沉默片刻,突然指着柏炀柏问:“那他呢?若中了这蛊毒的是柏炀柏,你也是如此答案,如此的处理方法吗?”

    柏炀柏在心中大呼晦气,干嘛突然做这样的假设,呸呸呸,听着多不吉利呀,为什么不用段小子打比方。何当归瞧一眼柏炀柏,然后坚定道:“若是潜君中毒,我自然会用尽各种办法救他,我会捉住所有的下毒嫌疑人拷问此毒之解药,会拜访我所知的所有江湖上的解毒高手,以最快的速度研制出最管用的解药。”

    孟瑄心头泛酸,冷笑道:“医人还有亲疏远近之分,教你医术的师父真是好眼光,挑了一个好徒弟。”

    柏炀柏却在心中暗呼感动,因为他很少听到何丫头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起自己,平时她就只会欺负和挤兑自己,而且听起来又是全然发自肺腑的言辞,没想到丫头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有情有义,下次透漏半个驻颜的泡澡药方给她好了……不过,对面那冷嗖嗖的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两个洞的如刀似霜的目光,让他的感动迅速被冻成一片秋风中的霜叶——“阿嚏!丫头!我没了衣袖被冻出病来了,怎么办啊?你快给我按按那些能治风寒的穴位吧——呃对了,是不是以后你都不能帮我按了。”

    而孟瑄敏锐地寻到了一个新的茬口,威衅地问:“喂,你曾经帮他按穴位,你都按过他哪里?”胸口被塞了一团闷热的棉絮,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跟她吵,他只是不喜欢一个人被扔在原地,只是想跟她多讲两句话而已,哪怕是用吵架的方式。

    听到何当归张口说“太多记不清了,太阳穴、攒竹穴、人中穴……”,柏炀柏迅速地捂住她的嘴,然后又迅速地撤走自己的爪子,干巴巴地冲二人笑道:“这一部分就跳过了,你们继续聊点别的吧。”

    熠彤亦提醒孟瑄:“公子,若咱们再去晚些,三公子今夜可就要在扬州大牢过夜了,我听说那里又冷又潮,蛇虫鼠蚁特别多……”

    “啊——呜——”

    远处躺在地上的钱牡丹在昏迷中发出了凄厉而悠长的惨叫,打断了熠彤的话,那惨叫初而听着像是一阵叫声,再听时,却像是一种有旋律的吟唱,而且是从比胸腔更深的地方发出的声音,在这个日月无光的暗夜之中分外让人毛骨悚然。

    熠彤一跺脚,道了声“我先去叫人”,然后就跑远了,何当归却明白,这种情况分明就是钱牡丹体内的蛊正式发作了,这说明此刻毒性已经蔓延到她的全身,再怎么砍手都不管用了,要想救她只有用那种办法了!正想拦住熠彤重新嘱咐两句,对面的孟瑄却第一时间找到了新一轮的挑衅话题——“若躺在那里惨叫的人是柏炀柏,你也这样无动于衷,面色如常吗?”

    何当归看了一眼蔫巴巴的柏炀柏(为什么又要咒我),冷静地回答道:“我会背着他飞回罗家,找九姑帮他缓解疼痛,再给他输送内力压制毒性。”

    “他是男子,你不可背他。”孟瑄的眸子熠熠生辉,漂亮得仿似两颗只有光泽而没有情感的漆黑珍珠。

    “……他是例外之人,事有从权。”

    “段晓楼呢?”

    “……他也一样。”

    “……那宁王朱权呢?”

    “……”

    “为什么你的例外这么多?何当归,你的心上究竟放了多少个男人?我又被排在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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