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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下午,全校庆祝军理工代表队获得桑赫斯特比赛第三名的大会,如期召开。

    前面的的汪主任和谢治平都对参赛讲得太多了,轮到蒲英演讲时,她把重点全放在了美国之行的见闻方面。

    “……我们结束了对西点军校的参观访问后,第二站来到了华盛顿东面安纳波利斯市的塞文堡,这里是海军的‘西点’——美国海军军官学院的所在地。

    这两个军校可是死对头。我们在这两处参观时,特别明显地感受到陆军和海军两个不同兵种之间那种互相不服输、‘老子天下第一’的劲头儿。

    在西点校园里的教学楼和学员宿舍楼顶上,经常可以见到用黄色油漆写上去的非常醒目的大字——‘goarmy’(参加陆军)和‘sinknavy”(击沉海军)。西点学员们也经常把‘armyovernavy’(陆军胜过海军)挂在嘴边。

    有趣的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也同样在醒目的地方到处写着‘gonavy’(参加海军)和‘beatarmy’(打败陆军)的字样。我甚至看到从校园内的军人商店购物出来的学员们,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装袋上都印着‘beatarmy’字样。

    一开始看到这些口号标语,我们还觉得很不适应,因为在中**校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挑动不同军兵种之间矛盾的标语。

    后来我才知道,美国的陆军和海军自建军之日起,就分别担负着向外扩张的任务。也是从那时起,两个兵种之间争夺战功、争夺经费、争夺人才、争夺社会地位的斗争,就从没有停止过。

    这些口号最先出现在两个学校每年底在费城举行的美式橄榄球比赛。是双方啦啦队喊的口号。这么多年来,两支队伍互有胜负,而这口号也渐渐深入人心,成为了双方学员的口头禅。

    我一开始觉得这些口号挺幼稚的,可是后来一想,这应该是美**方有意引导的。他们用年轻人喜欢的体育运动,来培养他们的兵种荣誉感和团队意识。同时也培养了争强好胜的竞争精神。

    所以说,美**人也是很‘讲政治’的。

    只不过他们的做法比我们更隐蔽,也更容易被年轻人接受罢了。

    我还记得,在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的核心建筑——班克罗夫特大厦前,有一口锈迹斑驳的青铜钟。

    那是1954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领军舰从琉球国王那里夺来的战利品。它一直作为美国海军的骄傲,树立在大厦正厅门前。

    每年新学员入学、老学员毕业,都要举行进出大厦典礼,他们会排着整齐的队伍。从铜钟的旁边以及大厅内悬挂着的佩里画像前经过。

    所以,这口钟和它的征服者佩里,一定在这些美国海军的准军官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这些美**人都以这个侵略得来的战利品为骄傲,并怀着这样的信念迈步走向全世界的时候,他们给世界各地的人民带去的会是福音吗?”

    “不会。”台下有同学小声说道。

    蒲英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西方发达国家在近代就是靠着野蛮掠夺和血腥屠杀起家的,他们主导的文明核心,其实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们对此必须心怀警惕。不能再成为第二个大清王朝。

    不过,这次美国之行,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美**人,包括在校学员,任何时候都是一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架势。

    从西点要塞到塞文堡,从卡莱尔兵营到麦克奈尔堡,从巴林空军基地到昆特克尔海军陆战队训练中心……我们走访过的美军基地和军校,都是绿树成荫,环境像公园一样优美。

    但是。和这种悠闲惬意的格调形成极大反差的是,基地和校园内的训练严谨,军官士兵和学员们人人都是一身迷彩服、高帮作战靴。袖子挽得高高的、帽檐压得很低,好像随时可以立即出动。

    我看到,在那些灯光从来不关、空调从来不停的舒适安静的教学楼、研究中心和图书馆里面,美**人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却在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关于阿富汗、伊拉克、叙利亚等地武装冲突的资料。

    在塞文堡海军学院,我更是看到那里的军官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的美丽海湾,却无心欣赏,一心在手中平板电脑的电子地图上规划着一场毁灭对手的战争。

    这才是美**人让我感到最可怕的地方。

    在美国本土这片已经有一百五十年没有发生过战火、世界上少有的和平土地上,守卫它的军人却时刻都在想着打仗!

    这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国虽大,忘战必危’!

    一个海军空军的力量几乎等于世界上其它国家的总和的地球第一军事强国,它的军人尚且如此,我们呢?

    我们的国家,只是一个刚刚结束百年战乱不过六十多年的国家,一个还没有完成统一的国家,一个与多个邻国存在领土争议的大国,同时也是一个正处在社会转型期、内部矛盾逐渐尖锐激化的国家……作为它的守卫者,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奢谈享受,而不去做好战争的准备呢?!”

    说到这儿,蒲英停顿了一下,以平复心中的激动。

    台下适时地响起一片表示赞同的掌声。

    “谢谢。”

    蒲英微微点头致谢后,一手拿起前面的水瓶,准备润润嗓子。

    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礼堂的后门处站着一个人。

    虽然他逆光而立,脸上还戴着副墨镜,但蒲英还是一眼就从那熟悉的身形上认出了他是谁。

    她的手不禁微微一颤,刚打开的矿泉水瓶泼了些水出来,弄湿了桌子上的讲稿。

    蒲英却还浑然不觉。眼睛只顾直直地盯着远处的那个人。

    “怎么了?”身边的陈远航轻声问了一句,并从兜里掏出面巾纸帮她擦起稿纸。

    “啊……没什么,谢谢。”蒲英很快恢复了正常,先是接过陈远航递过来的纸,处理好了稿纸,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演讲。

    “我这次在美国。特别留意过美军中的女兵。他们坚持把男女兵混编,训练也沿用同样的标准,所以我感觉那些女兵在军营中完全跟男兵没什么区别……”

    坐得和蒲英最近的陈远航,渐渐发觉蒲英后半段的演讲,没有前半段那么富有激情了。虽然没有大错误,但是总感觉不太流畅,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侧目观察,发现蒲英看几行稿子,眼神就会飘向礼堂后方。

    于是。他也看见了那里站着一个人。

    不过,那人只呆了两三分钟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陈远航感觉蒲英的身子也动了动,似乎想要站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调。

    陈远航本能地按了一下蒲英的胳膊。轻声说:“还没念完。”

    蒲英的身子这才稳住了,掩嘴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继续拿起稿纸往下读。

    这一回。陈远航觉得她倒是变得专注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更干巴巴了,语速也变快了不少。

    因为他是听过蒲英试讲的,所以还发现她省略了一些描写的句子。

    终于,蒲英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大会主持人简评了两句后,就有请下一位参赛的主力学员陈远航给大家做报告。

    陈远航刚讲了几句,蒲英就站起了身,和主持人轻声说了一句“方便一下”,就溜到台侧去了。

    这个举动,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因为按照国人开会的习惯。在这么庄严的大会上,坐在主席台上的人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从头到尾都正襟危坐在那里。不能挪窝的。

    但蒲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她必须去见那个刚刚出现在后门的人!

    可是当她赶到后门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再找了一遍礼堂外停放的车辆,也没有发现那辆老捷达。

    蒲英的心里无比失落: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既然你的人都从北京跑到这里来了,为什么就不肯多等我一会儿呢?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正在她感到茫然无助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蒲英,你是在找冯垚吗?”

    蒲英转过身,见到富海从礼堂里面走出来。

    她顾不得去想富海这一次怎么直接提到了冯垚的名字——不再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了,立刻惊喜地奔了过去。

    “教导员,你知道他在哪儿?”

    “知道。”

    富海点点头,却又面色严肃地说,“他已经走了。”

    “一定还没走远!教导员,借你的手机给我用用吧?”

    富海凝视蒲英片刻,才从兜里掏出手机,在递给蒲英时,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着急找他?”

    “待会再说。”

    蒲英冲他摆了下手,就忙着拨号了。很快按好了号码,她的脸紧贴着手机,屏气等待着。

    不料,话筒里突然传出一个刻板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会关机呢?”蒲英立刻按断电话,转过头问富海,“教导员,我能请个假吗?”

    “你要去追他?”

    “是。我想他肯定没走多远,我应该还追得上。”

    富海拦住了她,“等等,你知道,他是去哪儿吗?”

    蒲英从富海的表情上感觉到了一些不妙,忙问:“他去哪儿了?”

    “去上海——坐飞机——出国!”

    富海每个词语都用了强调的语气,就是想让蒲英能够清醒一点。

    蒲英反而更茫然了:“出国?怎么突然就出国了?去干嘛?”

    富海摇头叹道:“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冯垚啊,这次倒大霉了。”

    “怎么回事?”蒲英的心一紧,想起前天晚上看到的消息。

    “听说是他拍的纪录片,惹得什么人不高兴了,在后面使绊子。把冯垚流放国外了。”

    “流放?”

    “对,到国外驻华使馆的武官处工作。”

    “那……还好吧?”

    “还好?你以为是美英法德、俄罗斯那样的好地方吗?告诉你吧,冯垚是去北非!在撒哈拉沙漠之北的l国!一个除了石油和沙子一无所有的国家,一个由独裁者统治的,连正式的政府机构都没有,还靠部落长老管理当地事务的落后国家。你说,把这么个大才子。放到那种地方去当武官,不是流放是什么?”

    富海像是在发泄自己怨气似的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等他说完,才发现蒲英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喂,蒲英?你没事吧?”富海举起手在蒲英面前晃了晃。

    “啊,没事。”

    蒲英醒过神后,马上说道:“那我更要见见他了!教导员,他刚才是来看我最后一眼的——我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富海为难地说:“可是,现在还在开会。你可是主角,一会儿还要和校领导合影,接受校报和电视台访问的啊!”

    “这……”蒲英无法反驳,也知道不能因私废公,可是她看了看前方空无一人的林荫道,还是心有不甘地对富海说:”那教导员。你能帮我打电话给他吗?我就和他说几句话,还不行吗?”

    “我试试吧。可你不是说他关机了吗?”富海接过手机,又拨了一次电话。听了一下后,“还是关机!”

    蒲英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语地说:“好好的,干嘛关机啊?”

    “我猜这两天,他接到的慰问电话也不少,想静一静吧!另外,他可能到了非洲,想用那里的电话卡吧?”

    “那这不是连南京还没出吗?干嘛那么着急?——对了,教导员,他的飞机是什么时候的?”

    “就是今晚啊。九点的红眼国际航班。”

    蒲英的心里更是一沉,“这么急啊?”

    富海点头道:“风口浪尖上的人,还是早点出国的好。要不。我给他家里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走了?”

    “好。”蒲英心里马上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富海看了她一眼后,后退了几步才开始拨号,还没接通就手捂着听筒位置,似乎不想让蒲英听见。

    蒲英不禁暗暗苦笑——我就那么可怕?还瞒着我?

    她隐约听到富海在询问电话另一边的人,冯垚是不是走了?几点的飞机?

    不一会儿,他挂断了电话,看着蒲英摇摇了头。

    蒲英还不死心地问:“真的走了?”

    “嗯。他刚才在家里已经做过告别了,说好了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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