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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眸光里有淡淡的水汽,微微的泛红,他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口气也愈发深沉笃定,“流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今后,本王便是你的依靠。”

    流光又是微微得晃神,发怔之际,又见他弯下腰去,在金盆里轻轻搓洗手中脏污的帕子,他这般尊贵的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替女子擦脸洗帕的男人。她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劲,他似还是以前的他,又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

    他的手又要朝她的脸靠近,却教她一下子抓住、放下,她深深凝着他,“爷,莫要这般对我好,你的好应该只属于阿曼,而我只是你的奴才而已。”她害怕他这般对她好,她害怕自己会真的将他当做依靠,再一次无可救药地陷进温柔的漩涡里。

    他却轻嗤着将她的手紧紧反握住,眸光炽热深魅,“流光,爷知你心中想什么。你既是谢家那三丫头,又怎会仅是本王的奴?待爷执掌天下,娶你可好?”

    她心眼重重一跳,心中却在想,爷你今生不是只娶一人么,那人还是秦曼青,而你今日突然抽风了下,说要娶我,你家阿曼造吗?

    然,嘴唇轻轻一阖动,却教这人握着她的手,将她用力拥进了怀里,而他温热的唇也覆上她的,带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狷狂霸道。

    她睁大了眼,拼命要推开他,却被他圈得更紧,他有力的舌席卷过她口中津液,刮弄过她的齿龈,带着贪恋,像是他真的对她是真情切意一般,而她脑袋竟也丝丝发热昏沉。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见得她脸上绯红如樱,又挪揄笑着说了声,“你怎如此爱害羞?”

    流光脸上虽微微发烫,但也十分不知羞,就那般瞪大眸子盯着他,似在告诉他,我爱害羞你又耐我何?

    赫连钰倒也不气,笑罢,他又继续替她仔细擦额上伤口与脸上灰垢,她只觉得他凝望着她的那双好看的眉眼,如春花秋月,皎柔而温润,似能抚平她生生世世的颠沛流离。

    他给她处理好伤口上好了药,她也野蛮地拉过他被她咬伤的手,这男人似g她,也随了她去。

    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掌微微粗粝却异常温柔,她也替他手上洒了些药,从柜子里拿出纱布慢慢缠绕上他的手,“爷,你既好心给我上药,我也不能不知恩图报,是不?”

    她已经历了一世的惨痛,又岂敢再奢望真情?

    只是对于这人,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该礼尚往来,清清楚楚得好。

    赫连钰看着她细致的将纱布一圈又一圈缠绕上他的手掌,最后她故意在他手上打了个大而招摇的蝴蝶结。

    这人可真真爱得寸进尺!

    他一敛眉,看向她,她一双黑亮的星眸如她的名字一般流光溢彩,挑高了眉对他俏皮娇笑,他想,这就是她原本的模样吧,一下,他就知道自己又会纵容了她。

    “主子,到了!”萧达在帘外提醒道。

    赫连钰先下马车,流光跟在后面,一掀帘子,一阵湿凉落在脸上,外面已下起绵绵细雨来。

    萧达替赫连钰撑开伞,打在他发顶。

    前面那辆马车上也走下两人,便是郭尚书与秦曼青。

    “抱歉了,秦大人,我本以为不会变天,马车上并未备伞,便委屈你了。”郭尚书抱歉地说道。

    “不碍事,也就一小段路而已。”

    秦曼青话音未落,头上便多了一把伞,那是赫连钰夺了萧达手中的伞,撑到阿曼身上,替她遮风挡雨。

    雨丝绵长繁密,阿曼一身青黛色袍子身形纤细,而赫连钰身着墨绿长袍,长身玉立,一青一绿,看起来总有些像是情侣服,连流光自己打心眼里都觉得他们的般配没法用言语形容。

    然,她心上还是凉了下,好像这冰冷的雨水渗进了心缝里去一般。明知那两人之间谁也无法插足,就像明知赫连钰说会娶她的时候也一定将她排在阿曼之后一样。

    “瞧什么瞧得如此入神?身上都要湿了。”

    不经意间有人走到她跟前,将伞举得老高,她用力眨了下被雨水淋湿的眼睑,一睁眼,这人明晃晃带着溺爱的笑意映入她眼里。

    “拿着!”他落落大方地将伞给他递去,而她居然也鬼使神差地接下。

    忽然,这人不动声色便将她强行拉着抱了下了马车,她猛地坠入这人温暖的怀抱里,伞随着她的身子轻晃,将他们二人遮掩在伞下。

    谁知这人将手里的她颠了下,皱了皱眉苦着脸说,“流光,那人没喂好你是不?要不,你怎又瘦了?”

    喂?当她是猪还是婴孩?

    她微微咬牙,正要跟他说赶紧将她放下,而他这人借着有伞掩护,飞快在她唇瓣上咬了下,让她微微吃痛,艾玛,这人是属狗的,还是有皇家的种气?与他七哥一样专门用这种招数对付女人?

    见着这人眉飞色舞地冲她坏笑,他的笑邪恶而纯真,又是生了那样一张俊美如斯桃花的脸,总让人生不起气来,她压低了声苦恼道,“八爷,你能不能不戏.弄奴才?”

    刑部衙门门槛处有人像是遗落了什么,止步、回头,看着对面素色油纸伞下的一对身姿不雅的人,尔后又敛了下眉心。

    他却是恨不得再多她一些时候,一副邪肆搞怪的笑突然又变成认真,他说,“流光,你发上的兰芷香是毒,一吸便蚀骨。”

    好像他一路乘马车过来就只是为了与她这一句话一般,而这天下之事亦都变得渺小。

    她又是愣了一愣,突然意识她的太监帽在冲进火里救父亲的时候弄掉了,而他的侧脸正紧紧贴着她柔顺的长发。

    不防,有一人弓着身子钻进了他们的伞下来。

    流光与赫连缘皆一惊,流光只是惊诧还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感觉,而赫连缘却截然不同,他拧眉瞪着这个多事的小丫头,而这小丫头却是不甘示弱地天真地仰着脸问他,“八哥,你吃人家小太监头发干嘛?”

    “你跑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赫连缘更怒。

    感受到八哥即将爆发,她有些知趣地舔着脸笑呵呵说:“自然不是。小九儿与白萝卜没有伞,我二哥那里也没有伞,看你们一直干站在这里,想必也用不到伞,所以想问你们来讨。”

    “哦,原来是这样。九公主,你们拿去用吧。”

    说着,伞就被流光推进了云阳手中,小九儿抓着伞一溜烟便跑到了白岩松身边,大笑着咧着嘴儿说:“看吧,本公主从八哥那里把伞讨回来了吧。白萝卜,你又输了,记得将本公主那只绣鞋还给我。”

    赫连缘气得几乎要冒火,流光只好小心安抚:“八爷,你看我借花献佛,成他们之美,多好。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人,不会淋了这点小雨就病了。你还是先将我放下吧。”

    她又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来恳求他,他笑着,说:“下次在没人的时候,我再如此抱你。”

    还有下次?

    流光小心肝重重抖了下,往前方看去,赫连钰与秦曼青一对璧人并肩同撑一柄伞已是走开好远,幸好没被赫连钰看见,他那人霸道,不喜她与其他男人接近。

    流光踏进停尸房时,身上已大半湿了,些许发丝黏贴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而阿曼已穿上了大白褂子,干整洁净,正在拾掇工具,准备对丽妃尸首进行检验,后者朝她清清冷冷地一顾,又转向身旁赫连钰,笑言道,“七爷,你这小奴看来喜欢不守时。有重要事情时也不守时,想必平常也不怎么守规矩,你该多看管着些这种奴才,以免教她易了主你都蒙在鼓里!”

    赫连钰重重盯了流光一眼,而流光只是无辜地朝他耸肩,在他眼里看上去那就像是易主也无所谓,他的眸光又再次暗了下,便对秦曼青说:“多谢秦大人提点!”

    流光心中却想,一遇到麻烦,你总是第一个想到你的阿曼,又何必对我来发这莫须有的脾气?

    流光也不想与这两人多做口舌之争,只默默上前。

    突然,肩头一重,流光咬牙,该死的,这赫连缘还想让她过好日子不?她要挣扎着避开,却是被他长臂揽得更紧。

    赫连缘就如此显摆张扬地明目张胆地公然向赫连钰与阿曼再次发起挑战,“七哥,秦大人,我还怕你们知道,我觉得这小太监甚是不错,正打算收到麾下!而我七哥不解风情,偏偏站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让我捡便宜。”

    流光用目光在暗地里狠狠戳了赫连缘一下,这人会不会说话呢?好端端地将她比作茅坑干嘛?

    赫连缘将她带至那几人面前,又用警告的眼神凝着秦曼青,秦曼青暗自咬牙,道,“八爷,你瞧着我做什么?这奴才是七爷的,你想要她也该问七爷讨!”她讨厌流光,亦讨厌这八王爷,上次因为那把伏羲琴,他动用势力硬生生将她从太医院副院的位置上拉下。而此次她主动请缨要查丽妃的案子,也是为了官复原职。

    郭尚书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自然是容不得这些年轻人胡闹,便微微厉了声道:“各位主子,这里是停尸重地,还是请诸位对这些尸体尊重一些吧。”

    “还是查案要紧!秦大人,你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云阳看着这秦曼青就倒胃口,也不知道她家皇奶奶是看中这姓秦的哪一点?

    “你——”秦曼青要发怒,但硬是将下面的话吞进腹中,再怎么说,这小泼皮也是个公主,她不能无礼了。

    接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仔细看向丽妃尸首。

    丽妃的尸首除了挪动位置,从素槿殿挪到这里,其他都不曾动过。

    秦曼青缓缓拉下皇帝龙袍,丽妃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触目惊心,云阳是吓得立马就闭上了眼,拽着白岩松不肯松手。

    发顶传来温柔细小的声音,他说:“小光子,你若怕,就闭上眼睛,本王为代你看着。”

    “八爷,多谢您!你们都在这里,奴才又怎么怕?”流光是真的感谢他,这人虽是高至云端里的人,但对她也总算是无微不至,也难怪风靡了全长安城的万千女子。

    随着龙袍一点点拉下,可以看到这女子衣衫撕裂,而她腿根处伤痕淫.靡也皆显示出丽妃在死前受了暴行,秦曼青并未接触过被歼.杀的女子,看到她私.处有些慌有些脸红,她强自咬了咬唇,难受得吞咽了下唾液。

    流光倒是粗.放,不由得低低咒了声,“真是个畜.生!”

    不觉地感受到前方射来的凌厉目光,她微微抬眼,却是赫连钰冷冷注视着她,她颇为无奈,他不会以为她也将他骂在了里面吧?哦,她想起来那夜,他也是强行要了她呢。将他骂在内也不为过。

    云阳索性一直闭着眼,不瞧着也就不害怕了。

    身边那几个都是成年男子,对这女人身体自都是轻车熟路,除却白岩松之外,一张俊脸已从白萝卜变成了红萝卜,但还是强行逼着自己看下去,不能失了身份不是。

    赫连缘却看出了这位极乐侯的古怪之处,不禁嗤笑道,“阿白,你不会还是童子.*?”

    白岩松一下脸更红,用唾液滋润了下干涩的喉,怒火中烧看向八爷,“老八,本侯十岁就破了身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

    赫连缘却是皱了下眉,心中在想,阿白,你是白痴吧,你十岁毛.长.齐没啊?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好吧,他心善就放白岩松一马吧,也就不再戳他痛处了。

    一时,岩松好像也意识到犯了根本性的失误,心中在想他不该一直为了表妹守身如玉的,该早点破身的。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云阳一听白岩松是童子鸡便来劲了,猛地一睁开眼,瞪大了眸子惊奇地看着他,那眸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白萝卜,你真是雏.儿啊?”要知道,白岩松与她七哥八哥岁数相近,虽都未娶妻,其他几位没成亲的哥哥至少都是有通.房丫头的,而堂堂极乐侯却还是雏.儿一枚,可真是大齐国的稀奇事儿。

    白岩松听得云阳如此说,抡起手中折扇便在她脑门上敲了下,云阳努着嘴儿叫屈,“你想杀人灭口啊?”

    “小九儿,你怎对极乐侯如此无礼,还不快向他赔罪认错?”凌王看着这妹子越发泼辣任性,不由地沉下脸来说教。

    “才不要,是雏.儿也不是丢人的事,明明是他无理取闹!”

    好啊,你都把我脸面丢到脚底板了,还说我是无理取闹?白岩松更气,一下子捧住她小脸,将她的脸扳转向丽妃那糜.脏.私.处,云阳一下就吓得小脸惨白,大叫一声,哭着喊着逃了出去。

    郭尚书默默叹了口气,总算这小祖宗走了。

    而因为担心自家亲妹的凌王与各位告辞,随即也追着云阳跑了出去。

    白岩松却是乐得挑高了眉眼,可不消一会儿又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阴森森的停尸房再次消停下来,这丽妃娘娘脸被划花,说明有人厌恶她这张脸,而她又长得像已故的沈皇后,也难怪皇帝会认为她爹爹是凶手,的确她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这真是一桩棘手的案子,皇帝只给了七天时限!

    她又朝丽妃尸首仔细看去,除了脸上伤痕,她脖子上吊了根带子,这艳色带子应该是她的腰带,而她手上也遭捆绑,而这带子却是她发上丝带,只是她总觉得这两根带子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奇怪来,但是哪里奇怪,她冥思苦想也是想不通。

    随即,秦曼青将丽妃脖子上那根腰带解开,她脖子上有一条勒痕,颈部还有些其他淡淡痕迹,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有一抹亮光从秦曼青眼中闪过,流光站在她对面,不巧正捕捉到她眼中微微惊喜之光,流光想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着急问,“秦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秦曼青却是平静无澜地看向流光,“这尸检尚未结束,本大人又岂会如此快有所发现?还是请你勿要一惊一乍的,扰了本大人验尸!”

    赫连缘则是狠狠瞪了秦曼青一眼,这女人还是真是会摆官架子,本大人前,本大人后的,明明已让他动用关系革了她副院之职,只是太医院一名普通的小小太医了而已。

    “抱歉了,秦大人,奴才只是一时情急而已!”

    流光只能低声下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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