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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官在香山县公平买卖,一时间周围俱闻,连广州府那边都传开了,要知道,这时候但凡是吃兵饷的,那都是亡命厮杀汉,军纪越是败坏,那么这支队伍越骁勇,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问,这种情况甚至一直绵延到后世红朝开国,事实上也是如此,军纪差的战斗力强,军纪好的战斗力差,仁义之师和虎狼之师,永远是对立的。

    这次永昌卫兵变,这起因实际上也是因为军纪问题,永昌卫腾冲、姚安两营,腾冲的主官是刘綎,姚安的主官是邓子龙,刘綎是武状元出身,邓子龙也是武举人的出身,两人都是以悍勇出名,俗话说,骄兵悍将,腾冲、姚安两营主官都是知名的勇将,互相都不服气,下面兵勇自然斗的厉害,百姓都遭殃,地方上不是没向朝廷反应,但内阁因为两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勇将,故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营矛盾就越来越深。

    后来刘綎被御史言官弹劾,说他大肆收受贿赂,就被罢了官,朝廷让邓子龙兼主腾冲营,这一来,就出问题了,腾冲营和邓子龙可谓仇怨颇深,这时候几个月军饷未发,下面人就认为邓子龙苛待腾冲营,纠结起来就开始闹饷,邓子龙也不分辨,直接把闹饷的人抓了一通打军棍。

    这时候腾冲营副将李寐名就出了一个主意,私下串联姚安营,挑唆就说,邓总兵(邓子龙此时为副总兵)能扣押我们的军饷,未尝就不能扣押你们的军饷,咱们两营虽然是对头,但咱们好歹也是一起打招罕、招色、罕老这些土官甚至一起打过缅甸王莽应龙的,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头搅马勺的弟兄……

    不得不说这厮一张嘴能说会道,加之腾冲、姚安两营都是招募的当地的亡命徒,说个难听的,亲不亲还故乡水呢!两营之间的矛盾,纯就是因为两位上官。

    这姚安营也是骄兵,被那边老乡们一劝说,当真也开始闹饷了,邓子龙弹压不住,逃回昆明,巡抚箫思学和黔国公沐昌祚这才知晓永昌出了这么大乱子,这才有国舅爷南下这番故事,至于邓子龙,却是被褫官做了一个大头兵。

    刘綎和邓子龙二人都是明季赫赫有名的将领,《明史》上都说尽好话的,连这两位都这个德姓,这就可想而知,历史上再过几十年那些被评为[骄兵悍将糜烂地方]的武将们是一个什么德姓了。

    所以过去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并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这国舅大都督在香山县公平买卖,却是格外地稀奇了,加之广州也能看到《人民曰报》,颜山农和陈继儒在报纸上大肆鼓吹国舅爷尊王攘夷事,一时间,广州很多名士都要来豪镜奥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乖官虽然是国舅大都督,但他好就好在身上有一个大名士的光环,而这个时代文人酬唱,那是一时佳话,故此乖官却也没摆谱儿,谈笑风生地接见这些地方上的名士。

    这里头就有一个关门过节,要知道,读书人心黑脸厚的,基本上都已经出仕为官了,那么剩下来的名士,大抵心还不够黑,脸还不够厚,说白了,他们不是既得利益团体,用后世话,可以称之为在野党。

    这就像是陈继儒和董其昌,他们跟平头老百姓比起来,自然是衣食无忧的,像是陈继儒祭奠江东二陆,专门还盖一座庙,弄一堆名花名草,还似模似样说:我贫,以花祭奠二位先生。

    真的穷人,饭都吃不上,还玩这个风雅事?

    说白了,他们只是政治上没有发言权,经济上又比不得那些大商人,这些人可以称之为名士、山人……等等等等。

    所以说,乖官这时候等若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这次走的急躁,旁人也以为他是忠心王事的,结果他到了豪镜奥,不走了,悠哉游哉会当地名士,还以晚辈礼去见了广东总兵戚继光一趟,把广州知府薄介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薄介薄知府那是许国许阁老的人,乖官公平买卖不假,可他公平买卖的同时还大肆收税,弄得人心惶惶,当然,这个人心惶惶是指士绅而言,薄介能不犯愁么,真恨不得求国舅爷去,国舅爷,您就是我亲爹,您赶紧去云南平叛去罢!老呆在豪镜奥做什么……

    但是他又不敢而且也不能去见国舅爷,只好在府衙揪胡子长吁短叹,把胡子都揪断了好多根。

    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站着一个女人,薄知府亦是如此,他如此犯愁,结果身边女人就说了,老爷,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说话的是薄介的宠妾,姓年,闺名岁岁,以前是广州府的名记,薄知府上任后瞧上了,赎在了身边做妾,这位岁岁姑娘,当年做名记的时候,就以狐媚著称,据说光靠表情,就能让瓢客爽了,以后世角度揣摩,大约就是[神演技]。

    这位年姑娘就给自家老爷出主意,“老爷,那位侯爷虽然是外戚武职,到底是个侯爵,老爷不妨放下身段去拜访下,事后给许阁老一封私信说自己去试探究竟,想必以许阁老的胸怀,也不至于就猜忌老爷,老爷如今在这广州知府任上,也好些年了,这广州府乃是肥缺,惦记的人肯定不少,眼瞅着又是京察(燕京下派官员来考核地方官),老爷何不借鸡生蛋……”

    年姑娘说话有条有理,薄知府就大喜,对啊!香山县那也是我广州府治下,那香山县得了银子,应当要解到府城来才对,那不就成了我的功绩了么!

    瞧自家老爷面上思索,年姑娘就又道:“再则说,老爷,如今百花争艳,老爷何必单恋一支花。”

    这话,就讲的有技巧了,薄知府先是一愣,他也是一路考试中了进士的人精儿,略一思索就明白自家小妾的意思了,这是说,这位国舅爷爷曰后很可能成气候,自己何必死死抱住许国许阁老的大腿呢?

    他就有些犹豫,“岁岁,你却是不知,这位国舅爷怎么说,那也不是正牌子进士出身,我若阿附他,却是没得坏了名头。”

    年岁岁扑哧,掩嘴一笑,眼眉间全是风情,“我的老爷哎!怎么能说阿附他呢?您这不是一颗忠心向着当今陛下么!您瞧,沈鲤沈阁老,那也不是廷推入的内阁,是当今陛下简拔的,沈阁老真要有风骨,为何不坚拒了?还不是一屁股坐在阁老的位置上头再也不肯挪位置了?老爷,你今年四十岁了,想熬到两广总督的位置,那得到猴年马月啊!更别说是进内阁了,许阁老能简拔你入阁么?”

    她这么一说,薄知府顿时一颗心火热起来,这天底下但凡当官的文人,就没有一个不想入内阁的。

    如果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那么,不想做阁老的读书人,那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

    瞧自家老爷意动,年岁岁就趁热打铁,“老爷,奴以前做花魁那个时候,也算薄有些名声,听说,南直隶首屈一指的花魁薛素素和天下知名的一些花魁结拜做了手帕交,合称[二十八舍],那薛素素据说跟这位国舅爷爷很有些不清不楚,如今二十八舍就在广州,奴过去拜访一下,探听探听,妇道人家往来,也不丢老爷的面子,老爷觉得,可好么?”

    薄介顿时就感动了,伸手把年姑娘搂到了怀中,“岁岁,你真是老爷我的心头肉……”说着就一阵去啃她香唇,却是做了好几个肥嘴儿这才罢手,然后就又有些担忧,“你说,布政使大人那儿……却是如何应对?”

    他问这话,却是有缘故的,广东布政司使王泮王宗鲁,那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和许国许阁老却是个同年,这时代,同年、同乡这等关系,在官场上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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