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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事皆有开始,有了开始,才有将来……

    哪怕这条路在近期内修不成,其过程总是一个积累经验和人才的契机,日后再修筑硬质路面的时候就会少走许多弯路。

    想罢,他缓了口气,问道:“你需要多少工具,一一列来。”

    高绍元道:“石舂石碾都好办,三百柄大铁锤是万万不能少的……”

    “三百柄?”李文革顿时一阵眩晕。

    “嗯……这是初期,以后人多了还要添,总要有千柄铁锤才够用……”高绍元掰着手指头算道。

    李文革再次开始后悔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决定了,半晌他才问道:“在铁锤等工具就绪之前,高大人可以先领着劳力们搜集石料么?”

    他决定了,与其费劲造铁锤,还不如去附近各州县买——反正事后用过的铁锤正好给铁匠组做原料了,自己现在没有地方去开铁矿,买铁锤花的钱最终会回炉成为其他铁器,自己也不算吃亏……

    高绍元点了点头,然后略带些赧色地问道:“月酬……五贯?”

    李文革到了现在,对钱仍然没有啥概念,却也知道五贯钱已经很不少了,就是在军中,已经是一个队官两个半月的俸禄了,见了高绍元的神色微感奇怪,以为高绍元觉得少了;转念一想也对,毕竟是高家大院里面出来的人,见惯了大世面的,这点钱确实有点寒酸。

    他沉吟了一下,决定加码,毕竟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工程人才嘛。

    “十吊钱!高主簿,只要你能将这条路修得令本营满意,我给你一个月开十吊钱的薪酬……”

    说到这里,李文革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高绍元道:“高主簿,你也看得出来,在下也不是甚么有钱人,最高也就是这样了,再高的酬金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如今钱实在是紧张,买马买种子买农具买牛,还有我这些兵身上的衣服盔甲兵器都要花钱,不瞒你说,我营里的司务参军每天都要冲我抱怨,再多了,我们便拿不起了……”

    见李文革误会,高绍元急忙道:“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是想问,说好的五吊钱一个月的月薪,要与巡检核实一番,不要弄差了……”

    李文革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他挠着头尴尬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高绍元想了想,脸上略带点期待地问道:“巡检方才说……十吊钱?”

    李文革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苦瓜色,这个高家大院出来的县主簿,好歹也是郡望世家朝廷命官,怎么竟然如此没品,居然打蛇随棍上了,他倒是半点也客气啊。

    没奈何,他只得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十吊钱!”

    最后三个字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其实他倒是不怎么在乎多给点钱,套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这个时代啥最值钱?人才!只是这位人才也忒没档次了,五吊钱还要核实一下,害怕自己开空头支票——虽然他绝不可能知道啥是空头支票,自己随口说了一个十吊钱,这家伙居然也就满不客气地跟上了这个价码……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适合跟人侃价……

    李文革很后悔在自己那个时代老大不小了都没谈个女朋友,有个女朋友的话,自己现在的侃价水准未必便比刘衡差到哪里去。

    看着高绍元一脸满心喜悦的表情,李文革突然浮上了一种恶作剧似的心情,他微笑着道:“左右这些钱都是从你们本家银库里取出来的,原本便全都姓高,如今还给你这姓高的几百吊,也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高绍元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再看李文革,拱了拱手转身走开,走了两步,停住转头直视着李文革的眼睛亢声道:“下官不知道甚么高家的银库,这钱是下官自大人手中挣来的,每一文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与高家没有半分干系……”

    ……

    陈夙通强自按捺着满腔不快处置完了公务,又向基本上算是自己晚辈的顶头上司秦固交卸了差事,这才施施然回到家中,一进家门脸便绷了起来。

    “大郎呢?”他更衣毕,进了二堂坐下,喝了一口仆人端上来的茶水,顺嘴问道。

    “大公子在书房读书呢……”那管家模样的老仆小心翼翼地道。

    “哼,他读甚么书,还不是又在算账——市侩!”陈夙通气哼哼地骂了一句。

    陈家在延州好歹也算个望族,陈夙通在族中属于三房偏系,在家族中地位并不高,又没有科举功名在身,走遍了门路才谋来了一个首县县尉的九品冠带,在秦固这样科举出身的文官面前深感抬不起头来。还好这是在五代,若是再晚个一百来年,像他这样出身的官员是不允许出任亲民官的。

    偏偏陈夙通自尊心极强,自己没有功名,已经十分憋屈,便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苦读谋个制科出身,也好让自己在族中和人前都能扬眉吐气,

    他这一生不曾纳妾,只有一个原配正室相守至今,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女儿陈素倒是自幼聪明好学,本来只是教她孝经女则女诫等旧时代女性的基础读物,结果这个姑娘来来去去竟然将九经六艺弄了个样样精通,连陈夙通自己都有些瞠目结舌。如今延州城中都知道陈家有一位才女,奈何家族地位使然,门第高一些的不屑向他这别系偏房求婚,门第低一些的又畏于陈才女的赫赫名头不敢上门求亲,低不成高不就,一来二去,这位长女竟然变成了守闺房的老姑娘,今年已经整整二十二岁,却仍不能出阁,这在这个时代可是一件近乎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然而更加令陈夙通焦心的却是儿子陈哲,这个畜生和其姐截然相反,于读书一道上毫无建树不说,生平竟然最喜欢摆弄算盘筹具,年纪轻轻便在东城开办了两家粮铺,一年前居然在西城里建起了分号,这年月粮食是紧俏商品,寻常百姓连自家都吃不饱,又哪里有余粮拿出来买卖?偏偏这个陈哲,竟然把个粮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如今已然隐隐有延州城中第一商家的架势,而其人此刻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而已。

    这是五代,士农工商,商为诸品之末,社会地位低下。陈夙通自家没有功名地位,已经饱吃了苦头,如今儿子这里不好好读书不说,居然摆弄起了商贾之道,虽说自从陈哲开始经商以来,家用颇有所帖,日子也渐渐过得宽裕了,但是陈夙通还是觉得无比郁闷,几乎每次见儿子都会严厉地呵斥几句。只是他的妻子陈梁氏心疼儿子,一味袒护,倒也令他无可奈何。

    此时的书房中,肤色黝黑相貌俊朗的陈哲正在与一个相貌猥琐却穿着兵衣的家伙讨价还价。

    “……没有这个道理,市面上的粮价都是六十文一石,还是去了壳的,偏生陈少这边便要一百三十文,翻了一倍都还要多。咱也知道得让贵号有利可图,只是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一下子加一倍多的利,也忒不像话了,天下哪家粮号这么做生意?”

    那说话的人一副黄板牙,说得吐沫纷飞滔滔不绝,陈哲却面色从容,笑着听他说完,缓缓开口道:“其一,刘军头说的六十文一石是官价,按照这个价放粮的只有官仓,可是刘军头知道,如今官仓是根本不放粮的,市面上的粮价大多在九十文到一百文之间不等,敝号只卖八十文一石,已经是这延州城中最便宜的了……”

    “……其二,刘军头要买的不是带壳的粮食,而是种粮,是种地的种子。种子的价格远高于粮价,这是天下谁都明白的道理,军头若贪便宜,自可花九十文一百文从别家进粮食,只是那粮食买回去种下去长不出庄稼,来年没有收成。如今天下都缺粮食,种子便更缺,汴州有淮南粮赋供应,粮价最低,种子价也最低,大约合一百二十文一石,洛阳比这个高些,一百二十五文,河北和敝号的价格一样,一百三十文;关中最贵,京兆府一石种粮的价格是一百四十五文。从延州到汴州,上千里路程,便是这运费又何止五十文一石?贵上原本是想自关中购种子的,军头熟知延州的行情,这才来找小弟,小弟自然不会让军头为难,更不会让贵上太过糜费。只是军头却也不能坑害小弟,这笔生意不赚钱小弟倒不在乎,权当交了刘军头和周御侮这样的好朋友。只是军头也得厚道些,不能叫小弟折了本钱不是?否则明年,军头又到哪里去买这一百三十文一石的种子呢?”

    陈哲面带微笑,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不像是再谈买卖,倒像是一个谋士在给自己的主公详尽地分析利弊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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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宁真帅,中国加油,看在奥运的份上所给点票吧大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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