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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那是堆砌自己战功金字塔的首级。望远镜里的青双山,一行行堑壕斑马线似地,不正是自己军事生涯登峰造极的步步台阶吗?荻洲在中国战场确实一帆风顺,不久便高升第6军司令官。可在对苏诺坎一战,栽了个大大的跟斗,连刚到手的军中大拿,也给赔了进去。

    荻洲曾任过北京陆军大学军事教官,对中国以及青双山的地理环境因职业的关系已了如指掌。青双山山脉的高峰大岭,从没使他感觉到是一种地理障碍。中国北方的山往往一边陡峭一边平缓,确乎易守难攻。此地却不然。这里是气候分界线,南雨北风jiā汇于此,植被丰厚,山形也平庸无奇,愈是高山,坡面愈长。他看着蒋军在青双山设兵布阵,便觉得很好笑:那不是iǎ儿们的海滩沙城游戏嘛!

    高飞放下望远镜,也咧着嘴莞尔一笑,顺着山坡走下去。

    好猖狂的鬼子!老子要是有炮兵,非炸你个狗血淋头!但,虽说是王牌,除了兵员整齐,武器还是落后得很。

    没必要发那个虚火,只要我基层官兵英勇杀敌,日军就绝不能那么轻易的进武汉!

    三条脊岭,中间的主阵地是第151团,左阵地第152团,右阵地是第153团。

    说话间,日机已飞临头顶。千篇一律的空中轰炸开始了。

    荻洲以第26旅团主攻青双山。

    一株老槐树下,第26旅团旅团长沼田重德双手扶着战刀,一动不动地叉uǐ而立,似一尊泥塑的凶神恶煞。沼田与军界着名人物东条英机、今村均、冈部直三郎以及同一战场的草场辰已等同是陆大二十七期生。

    一朵朵iǎ太阳旗在向前移动冲击开始了。

    “杀--”一层黄尘爆起,153团阵地海啸似地陡涨狂涛。

    日军开始施放毒气。

    余文正急忙命令每班备一桶水,每人一条巾,以防不测。这回日军一放毒,官兵们立即扎上湿水巾。没水的急忙将巾湿,以毒去毒。沼田目送登山比赛似的官兵,内心突然正升起些微的不安--日本式的虚伪:以放毒取胜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武家风格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破壳而出的153团惊得目瞪口呆。

    “弟兄们!”团长余文正的嗓吼出兽中之王的威猛,格外响亮,“把鬼子杀球个干净!”

    多把大刀、刺刀的厮杀,在一块横坚三五百米的斜面舞台上,表演世界战史上的奇观。没有爆炸声。高飞没有炮,荻洲不敢打除了这一片黄尘里的白刃格斗,方圆数十里耳目所及的人们全屏声静气地盯着这里,最紧张的两个人--当然是高飞和荻洲立兵。

    这一场厮杀整整进行了3个iǎ时,添田联队终于锐气耗尽,丢下200余具尸体,且战且退地败下山去。浑身是血的添田孚大佐拖着战刀踉跄地晃到沼田面前,扑嗵跪下,“哇!”他ōu刀要切腹,“八格!”沼田制止了。

    受命直取中国军队后路的日军第33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率第10联队乘着夜è行军,拟图突袭成功。但他刚行至文庙,就被153团派往日军侧翼搜索的第1营发现。

    1营营长梁筠知道来者不善,飞报师长高飞。高飞略一沉急令部队占领坳口塘。这是一险要隘口,确实易守难攻。濑谷启自以为行动诡秘,天明时进入坳口,两山伏兵同时开火,打得日军五雷轰顶,尸横枕籍。濑谷启急令撤退。联队长利末广大佐自恃兵,应该攻击前进,可濑谷启就是不允。

    半年前,濑谷启以3万之众破滕县,渡运河,直捣徐州,何其威风。可是,因孤军深入,被困于台儿庄几乎断送了整个旅团和自己的命。每想起那些效法苏我氏焚宅自杀的伤兵,他就心有余悸。又是孤军深入。在同一个路口摔跤才是真正的“八格”!

    “撤!”濑谷启不由分说,扭头就走。

    即便这样,已伤亡三四百人了。

    荻洲并不在乎濑谷启ā手,他倾全部兵力向青双山进攻了。

    血洗南京屠戮苏皖凶残至极的第16师团已到达叶集附近,直bī青双山。

    整整11天的攻坚战,荻洲脸上的皱纹又丰富了许多,恐怕不是笑的缘故了。第2军的随军记者是很多的,日本报纸关于青双山的报道说:“此役由于受到敌主力部队高飞军的顽强抵抗,伤亡甚大,战况毫无进展

    高飞因此而荣获华胄荣誉奖章。

    荻洲终于占领了青双山,休整半个月后,按既定路线继续西征。前方有一个地名叫“峡口”,顾名思义是一个不大吉祥的路段。荻洲会绕过去吗?

    武汉会战期间,日本有1000多名新闻记者活跃在青双山区和长江流域。《读卖新闻》摄影记者须藤和通口来到星子县yù筋山下的第101师团司令部,准备拍些战场纪录片。

    伊东正喜指着地图告诉他俩,本师团的现期作战目标是攻占东牯山,战斗非常jī烈。须藤和通口听着隐隐传来的炮战,怕错过时机,斜阳黄昏时分mō到了一线阵地。

    然而,战斗已经结束。更叫须藤和通口失望的是,这个战场山石丛立,队形分散,很难构成jī战画面。他俩什么也没拍成,怏怏地来到钵盂山联队部准备吃晚餐。到了战斗前线却空手而回,该是何等窝囊啊!通口mō着所罗胡子叹气的当儿,眼前人影一闪,脑子里忽然有了灵感。

    因为天热,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总是赤膊光脊梁。这是一个已知天命的中年汉子,战场难修边幅,胡子拉碴的。

    这个形象实在bāng极了!通口顺手拾起一个钢盔,给饭冢戴上,抓来一把战刀,让饭冢拄着,以庐山为背景,拍成一个光脊梁指挥作战的画面。反正胶片不多了,通口一气推、拉、摇、转,浓墨重彩地倾情一拨。

    饭冢格内向,不善jiā游,酷爱钓鱼。平时就是这么一副yīn沉沉的冷峻神在战场氛围下,也就特别上像。

    “请您谈谈作战体会吧。”直到将胶卷全报销了,须藤和通口才进行录音采访。

    “啊,怎么说呢这里的敌人很顽强就说攻这座山吧,”饭冢跺跺右脚,“我们是以6次冲击、3次格杀才夺取的

    须藤和通口这才发现,脚下的山地血迹斑斑。

    坚守这座钵盂山的叶肇军第160师梁佐勋团除撤下100余伤兵,1,000多广东儿郎全部战死在这里,包括梁团长他自己。

    “东牯山更难打呀,我们已经进行过10次冲击了饭冢用下巴指指东牯山,语气忧郁地说,“你们看到了吧,那山上的石头全变è了,那是血染的

    果然,夕阳残照里,那些光秃秃的石头黑白斑驳,与周遭景è大相径庭。jī战后的几屡残烟里,一面面中国军队军旗悄然无声地斜立着,像一些举止潇洒的英雄豪杰,弓uǐ掐腰地傲视着脚下的残兵败将。

    守军王敬久第25军第190师虽然是去年年底才组建的新部队,但作为中央骨干,军官来自军校,士兵来自湖广,齐装满员。师长梁华盛,黄埔一期生,别出心裁地在全师官兵的衣袖上绣织着“忠勇”二字,第190师上下便以“忠勇师”张目自雄!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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