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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裕失势,郑亚、郑畋父子因被宣宗朝新贵白敏中、令狐绹等人列入了李德裕一党,自然也跟着倒霉。于是郑亚贬死循州,郑畋则到地方坐了二十多年的冷板凳。到懿宗朝,他得到直臣刘瞻的看中,再次调入中央,但很快又因刘瞻直言获罪,他被牵连再贬为遥远的梧州刺史。

    等僖宗即位,已经五十一岁的郑畋终于调入朝中,先为兵部侍郎,而后迁吏部侍郎,加同平章事,成为相国。

    不过郑畋能成为相国,并非完全是他的才能,他能起复,是因为他在宫中有一个重要的盟友,那就是神策右军中尉西门思恭,是乾符朝中仅次于田令孜的第二号大太监。西门思恭和郑畋的父亲关系极好,郑畋与西门思恭情同父子,称其为舅父。

    不过虽然他与表哥卢携一样,都是靠着宫中的宦官才最终成为相国,只不过一个靠的是田令孜,一个靠的是西门思恭。田令孜与西门思恭是宫中一号二号太监,卢携和郑畋也就成了诸相国中排名最靠前的两位。而且和两个太监始终敌对一样,两表兄弟也一直是官场对头。

    不过最终郑畋与卢携的斗争中,同时被罢相,可卢携的后台田令孜更硬,因此后来又复相,可郑畋却一直被贬到了凤翔,做了凤翔节度使。

    到如今,卢携成了田令孜在黄巢叛乱中责任的背黑锅者,最终在黄巢进入长安的时候,在家自尽殉节。而郑畋,却守在凤翔。

    不过不管郑畋是如何成为相国的,但他绝对能算的上是大唐不折不扣的忠臣。不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他都一直在尽心尽力。

    贬任凤翔镇之后,郑畋在很短的时间内,不但将凤翔镇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加强军务,努力的训练着兵马,以备临难救国之用。先前洛阳失守时,他还主动请求发兵勤王,为了激励士气,他以家财犒军,让老妻亲自给将士们缝补军衣。

    只可惜,到头来,长安还是失守了,天子还是跟着田令孜西狩了。

    天子西去后,郑畋曾经召集诸将议事,希望率军攻打叛军,收复两京。

    不过凤翔军见天子都跑了,哪个还愿意去反攻长安。

    行军司马李昌言便很干脆的道:“现在贼势正盛,我们猛不着强出头,最好等其它藩镇都出兵,勤王大军汇集的时候,再详细讨论收复两京的计划。”

    李昌言是凤翔军行军司马,也是凤翔军实际上威望最高的军头,他的话,代表着大多数凤翔军将的意见。

    当时郑畋听罢心中悲凉,一时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

    结果就在他养病之时,李昌言与监军使袁劲柔见了黄巢使者,接受了黄巢的封赏,率凤翔军归附了黄巢。郑畋刚好一点,闻讯不由的吐血数口,病情加重。

    不过李昌言等也不简单,虽然答应归附黄巢,可实际上只不过是口头答应了而已,事实上,数月以来,凤翔镇依然维持着原样,连旗号都还没换过。很明显,李昌言等凤翔将领,并非真降,不过是不想惹怒得罪黄巢,因此骑墙两边摇摆而已。就连绝不肯降的郑畋,此时也依然住在帅府养病,并无人打扰。

    经过数月的休养,郑畋总算是恢复了些。但精神依然不佳,对着妻子泣曰:“天下混乱,奸雄并起,外有藩镇之乱,内有宦官专权。如今又有逆贼叛乱,天子被迫西狩,洛阳长安两京沦陷。吾为唐臣,上不能安社稷,下不能保黎民,吾愧对天下,死后也无颜面见祖宗!”

    郑夫人道:“天下群臣将士,俱实唐禄,竟无一人能救国难乎?”

    郑畋叹曰:“当今天下,能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者,唯有一人而已。”

    “何人可以当此大任?”

    “自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使持节、假黄钺、尚书令、总领天下兵马、大都督内外诸军事的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秦王李璟!”郑畋声音中充满着复杂说道。

    言未毕,忽一人自外而入道:“郑老令公休忧,在下特为令公带来一喜讯。”郑畋看去,却发现乃是跟随他多年的幕僚先生,不由讶道:“是何喜讯?”

    那幕僚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去,“令公请先看过这封书信便一清二楚了。”

    郑畋接过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笔漂亮的瘦金字体,匆匆阅读,郑畋的脸色不断变化,充满震惊。等看完信尾的那个名字后,他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直盯着跟随多年的幕僚,声音看似平静,但却难掩其中的一丝震惊,“真没想到,先生跟随我多年,如今居然持着秦王书信前来。”

    幕僚笑笑:“某不足不道,还不知道令公看过信后,现在心情如何?”

    “很好,非常好,老夫简直想要仰天长啸,对酒当歌,舞剑助兴。”郑畋道,“哈哈哈,痛快,夫人,快给我备酒,我现在特别想要喝上两杯。”

    郑夫人有些迷惑,但刚才听到二人说到秦王,便猜测此事十有八九是与李璟有关了。而且丈夫看过信后如此激动高兴,真是多年未见了,再想想丈夫先前还在操心国心,言称当今天只有秦王能救天下,莫非,秦王出兵勤王,要收复两京了?

    郑畋一通大笑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等夫人离去后,郑畋拉着幕僚之手在书房坐下。

    他直盯着幕僚,“先生跟随某也有十多年了吧?”

    “算来已有十八年了!”须发花白的幕僚年纪与郑畋差不多,都是年近花甲。两人相识多年,也算是老友了。

    幕僚知道郑畋语中之意,坦然道:“其实某也是新近结识了几个朋友。”

    “这朋友是秦王的人吧。”

    “嗯!”幕僚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郑畋沉默了一会,然后轻笑出声,“以后老夫与秦王之间,就由老友安排联络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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